凉夏捕物帖（已搬凹三）

乌洛琉斯漫步在种满梧桐的街道上，枯黄的叶子随风飘逝，落到他的肩上，他抬抬手，将叶片拂去。此时已是深秋，这个素有“花之都”之称的小镇已不复往日的姹紫嫣红，凋零的生命预示着下一个轮回。

短短的街道很快走到了头，索性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下。他听着风声，看着落叶在风中打着旋。晚秋已经带上了丝丝凉意，预示着寒冬的来临。他也不知他为何来此，只是顺从的听从命运的指示。没什么不对的，只是感觉少了一个人。

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温暖的春天，家家户户的窗台上都绽放着锦簇花团，热烈的生命，就像和他同行的那个人。他记得那个人笑着撩起他的银色长发，将一朵嫩黄的小花插在他的鬓角，然后趁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拍了张照。老旧的相机嘶嘶了好一会儿才吐出相片，银色的瀑布上有那么一点鲜亮的黄。“好看，好看。”红发的青年笑着，把相片递给他。

又一片梧桐落在了他的脚边，乌洛琉斯能感受到寒意的加深。起风了，该回去了。他撩了下马尾，将手插在口袋里，摸着兜里相片的轮廓，依旧顺着来路慢吞吞的走回去。

乌洛琉斯一待就是几个月，他等到了佛罗伦萨的雪。在神之国的冬天，也是有这样美丽的雪。主的两个孩子一到冬天就不想出门，特别是阿蒙，整日只愿待在温暖的屋子里，在燃烧的壁炉旁边听亚当讲故事。火焰的影子在壁炉对面的墙上跳跃着，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，室内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。阿蒙到底年纪小，一会儿就昏昏欲睡，头向亚当的肩上靠去。

梅迪奇就在这时生出捉弄之心，他让乌洛琉斯支走亚当，然后把半睡半醒的阿蒙拖到壁炉旁，没了支撑物，阿蒙因为困意一点一点的头在壁炉的火焰前格外危险。果不其然，一会儿就有火苗窜上了黑色的卷发。

得意的大笑声和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，乌洛琉斯一会儿就看到红发的青年从屋子里飞奔而出，脸上还挂着洋洋自得的笑。阿蒙气的拿雪砸他，彼时他还未完全掌握偷窃能力的使用，雪球总是落不到罪魁祸首的身上，这让他更生气了，嘟着嘴像个鼓鼓囊囊的胖乌鸦，梅迪奇总是那么形容他。最后总是以乌洛琉斯为阿蒙的头发做个小范围的重启而告终。

“你也太惯着他了。”梅迪奇看着被亚当拖走还不忘冲他扮鬼脸的阿蒙嘟嘟囔囔，“你都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，他把盐放进我的茶杯，把活兔子放进面粉袋，在我工作的时候抽到我脚下的椅子，还有……欸大蛇你别走啊，我还没说完！”

“去看雪。”乌洛琉斯面无表情的回答到，梅迪奇赶紧跟上，两人并肩而行，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两串整齐的脚印。“大蛇你总是这样，让人一点准备也没有。”梅迪奇小声的抱怨，然后换了一个话题：“说起看雪，我听主提起过佛罗伦萨。不过那里更出名的是花，春天的时候街道上开满了鲜花，你想不想去看看？”

梅迪奇自己的话题也转的快且猝不及防。乌洛琉斯没搞懂看雪怎么提到花了，不过没关系，答应就是了。于是春天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东大陆，一路走走停停，最后抵达了佛罗伦萨。

他们看花看建筑看艺术，乌洛琉斯问他和这个小镇的美第奇家族有什么关系。没有关系，大概是凑巧。梅迪奇抓了下头发，喊着大蛇帮他重新绑一下辫子。确实应该没什么关系，乌洛琉斯一边帮他绑头发一边想，不然没法解释梅迪奇的画为什么如此糟糕。

他们没法待的太久，主有了新的任务。他还挺想看一看佛罗伦萨的雪，梅迪奇遗憾的说道。那就下次吧，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。

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，主离开了他们又回归，接着是梅迪奇，只是他再也没有回来，那个看雪的约定竟成了一个未竟之约。就算他回来，佛罗伦萨也不在了。东大陆成了漆黑而了无生机的神弃之地。

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，风呜呜的吹着，乌洛琉斯坐着床边静静的沉思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克莱恩这个忙，命运这回没有给他任何指示。也许是他只想在这里见一见熟悉的物，熟悉的人。

他并非不知世界的异动，否则也不会在主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见那些人。只是末日来的太快了，他还没来及见到梅迪奇。自那之后的某一日他从命运的河流中看到过他的倒影，知道他一定还以某种方式存在着。

他会出现在这里吗？雪越下越大，天色竟有些暗了。乌洛琉斯拿了把伞，系好围巾出门了。夜色下的佛罗伦萨一如既往的美丽，因为风雪街上行人寥寥无几，乌洛琉斯继续保持他慢吞吞的步伐。

他在一处电话亭前面顿住了。一个熟悉的小小涂鸦，只是上面还被加了两个画风迥异的蝴蝶结。是他吗？乌洛琉斯沉寂已久的心开始砰砰跳动起来。

他加快步伐穿过了几条街，依旧没有那抹熟悉的红。不可能看错，一定是他的手笔。可能是走远了吧。乌洛琉斯有些失望。这时候雪有些小了，天色却完全被墨色所浸染。他索性不回去了，就在这附近待一晚上，地上的积雪不便夜里赶路。

即使在克莱恩的梦里，他也不需要睡眠。躺在松软的床铺上，视线依旧盯着窗户。他在期待着什么？依照梅迪奇的性子，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。更何况那个到底是不是“他”也很难说。

乌洛琉斯翻了个身，等明天吧，再去找一找，总能有点线索的。他听着呼呼的风声，背对着窗户开始专心致志的用找到的绘画工具作画。

佛罗伦萨的雪。

这幅画就叫这个名字。

天光乍破。丝丝缕缕的金线透过窗棂落在画中的雪上，乌洛琉斯才惊觉已经是第二天了。他揉了揉眼，准备将颜料收拾好，听到了玻璃窗上发出的“扣扣”两声。

结了一层霜的窗玻璃上多了用手指抹出了一条小蛇的涂鸦。

乌洛琉斯扔下画板，顾不上拿把伞，飞奔出房门。大雪下了一夜，门口堆积了厚厚一层积雪，朝阳为上面由近及远的一串脚印镀上金光。他沿着脚印的路线，向尽头那个红色的身影奔去。晨光下，红发男子的微笑逐渐清晰起来。

“早安，大蛇。”

【End】

*此佛罗伦萨非彼佛罗伦萨，一切皆为私设，原著背景向，这是克莱恩与天尊对抗期间的一个梦，私设乌洛琉斯和梅迪奇都是意识入梦。终于满足了教堂门口一眼万年的意难平。